她回答说:“得啦,得啦。现在我只要知道一点,这些细节是谁告诉你的?”
“嗳,太太,有个穷小子由我舅舅荐在本区警察局当书记,他一五一十和我说了。要是你今晚上偷偷离开这个小楼,你丈夫不会不知道你的行踪,而不管你跑到哪儿,他都能庇护你。一个聪明的女子怎么能相信,做生意的人收买纸花和便帽的价钱,会跟卖出去的价钱一般高?真的,哪怕你一束花讨价三千法郎,人家也会照给!便是做母亲的也比不上你丈夫的温柔体贴。我从你看门的那儿知道,夜静更深的时候,伯爵常常到篱笆后面来看你床头的灯光!你的开司棉披肩值到六千法郎……你的花粉商把名厂的出品当作旧货卖给你……总之,你在这儿完完全全是一个落在火神网里的维纳斯[73];但你是单独的被幽禁着,七年如一日被无微不至的慈爱幽禁着。”
伯爵夫人像一只被捕的燕子般打着哆嗦,在人家手里伸着脖子,睁着褐色的眼睛向四下里探望。她被神经质的抽搐刺激得浑身骚动,用猜疑的目光把我打量着。干涩的眼睛射出一点儿几乎是火辣辣的光;但她毕竟是女人!……一会儿眼泪冒上来了,哭了,并非因为受了感动,而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,绝望到极点。她自以为独立,自由,不料始终逃不出婚姻的束缚,好比囚犯逃不出监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