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跑去见荷兰法官;性急慌忙,敲门不免敲得太粗暴了些;进去说明案由,叫嚷的声音不免太高了些。法官因为他闹了许多声响,先罚他一万银洋,方始耐性听完老实人的控诉,答应等那商人回来,立即审理。末了又要老实人缴付一万银洋讼费。
这种作风把老实人气坏了;不错,他早先遇到的倒楣事儿,给他的痛苦还百倍于此;但法官和船主这样不动声色的欺负人,使他动了肝火,悲观到极点。人心的险毒丑恶,他完全看到了,一肚子全是忧郁的念头。后来有条开往波尔多的法国船:他既然丢了满载钻石的绵羊,便花了很公道的代价,包下一间房舱。他又在城里宣布,要找一个诚实君子作伴,船钱饭食,一应归他,再送两千银洋酬劳。但这个人必须是本省遭遇最苦,最怨恨自己的行业的人。
这样就招来一大群应征的人,便是包一个舰队也容纳不下。老实人存心要在最值得注目的一批中去挑,当场选出一二十个看来还和气,又自命为最有资格入选的人,邀到酒店里,请他们吃饭;条件是要他们发誓,毫不隐瞒的说出自己的历史。老实人声明,他要挑一个他认为最值得同情,最有理由怨恨自己行业的人;其余的一律酌送现金,作为酬报。